雷竞技RAYBET在全球疫情此起彼伏的不安稳情形下,2020奥运会在日本东京的举行,具有特别的鼓舞意义。目前,各项赛事正如火如荼进行中,文艺批评今日特意选取卡尔·雅斯贝斯《时代的精神状况》中的一节“体育运动的意义”推送给大家。
体育运动是人类生命力的一种形式,通过受意志控制的肉体活动,人的力量和勇气得到了保存,也更接近了宇宙的基本力量。体育运动作为一种被组织起来的事业,不仅是游戏,不仅是纪录的创造,它同样也是一种升华,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恢复。在古代,体育运动可以说是非凡的人对其神的来源的一种间接分享,尽管今天已不再有这种观念,然而,即使是当代人,也希望以这种或那种方式来表现他们自身,体育成为一种哲学。当代人起而反抗被束缚、被禁锢、被限制的状况,他们在体育运动中寻求解放,虽然体育运动并无超越的内涵,但仍然无意识包含着对僵化的现状的抗议。在生活的机器无情地把人逐一消灭的时代里,人的身体正在要求自己的权利。因此,现代体育运动仍旧散发着古老的光辉,当代人在从事体育运动时确实并未成为一个古希腊人,但同时他也并非只是一个运动狂。在他从事运动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人:他身上紧裹着救生衣,处于连续不断的危险中,好像在从事一场真正的战争;这个人没有被那几乎无法忍受的命运所压垮,而是为了自己而奋力搏击,挺直身体投出他的长枪。
本文选自《时代的精神状态》(雅斯贝斯著,王德峰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年),转载自“暴风骤雨”公众号,特此感谢!
自我保存的冲动,作为生命力的一种形式,在体育运动中为自己找到了发挥场所;作为直接生命需要的一种遗迹,在训练中、在能力的全面性以及运动的灵巧性中得到满足。通过受意志控制的肉体活动,力量和勇气得到了保存,而且,追求同自然的接触的个人更接近了宇宙的基本力量。
体育运动作为一种群众现象,是按照人人必须服从的方式组织起来的,就像依照规则进行的游戏一样,它为有可能危及生活机器的冲动提供了发泄的出路。体育运动占据了群众的闲暇从而使他们保持平静。时代的精神状况正是生命的意志——它在新鲜的空气和阳光中运动——才导致这种对生命的集体享受。它并不同自然发生思想关系,并不把自然当作一个有待揭开的谜;它也终止了导致种种后果的孤独。攻击性本能的发挥,或者,在体育运动中优胜欲望的实践,要求最高的技艺,因为每一个竞争者都想要建立他对别人的优势。对于那些被这种冲动所刺激的人们来说,全部重要的事情在于创造纪录。名声与喝彩声是基本必需的。遵循游戏规则的必要性则导致对礼节的服从。由于这种服从,在现实的生存斗争中,那些有利于社会交往的规则也同样地被遵守。
个人所进行的冒险行动表明何者为群众所不能达到的,以及何者是群众视为英雄行为并且认为如果可能他们自己也愿意去做的事情。登山者、游泳家、飞机驾驶员以及拳击家都是英雄行为的楷模,他们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这些人也是牺牲者,他们拿自己的成就供群众观赏,群众因此被激动、被震惊、被满足,并且始终怀着一个隐秘的想望,即他们自己或许也能去做非凡之举。
但是,提高体育运动的乐趣的另一个因素,也许是在目睹同观看者自己命运无关的人经历危险与毁灭时所具有的快乐,这种快乐在古罗马时代无疑是吸引群众观看角斗士竞技的原因。群众的残忍也以类似的方式表现在对侦探小说的喜爱上,表现在对罪犯受审报道的热烈兴趣上,表现在对于荒谬、原始以及隐晦的偏爱上。在清晰的理性思想中,一切都是已知的,或肯定是可知的;命运不再主导一切而只有机遇留存着;(尽管有各种活动),生活的总体却已令人无法忍受地乏味,而且被绝对地剥除了神秘性——这样,那些不再相信自己有某种命运的人们便在他们自身与黑暗之间建立了联系,在他们身上活跃起一种人的冲动,即禁不住要去期望种种离奇古怪的可能性。生活的机器则设法使这种冲动得到满足。
尽管如此,现代人在体育运动中的种种活动并不能完全通过认识上述群众本能可以从运动中得到的一切而被充分地理解。体育运动是一种被组织起来的事业,被迫进入劳动机器的人在这个事业中所要寻求的只是与他直接的自我保存冲动相应的东西。但是,在体育运动中,我们仍发现和感觉到有某种毕竟是伟大的东西弥漫于这个事业之上。体育运动不仅是游戏,不仅是纪录的创造,它同样也是一种升华,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恢复。今天,体育运动成为对每一个人提出的要求。即使极端精致的生活也必得在自然冲动的压力下进入体育运动。事实上,有人拿当代人的体育运动同古代的体育运动相比较。不过,在那些时代里,体育运动可以说是非凡的人对其神的来源的一种间接分享,而在今天已不再有这种观念。然而,即使是当代人,也希望以这种或那种方式来表现他们自身,体育成为一种哲学。当代人起而反抗被束缚、被禁锢、被限制的状况,他们在体育运动中寻求解放,虽然体育运动并无超越的内涵。尽管这样,体育运动仍然包含前述升华的要素作为对僵化的现状的抗议,这种要素虽然不是共有的目标,却是无意识的愿望。在生活的机器无情地把人逐一消灭的时代里,人的身体正在要求自己的权利。因此,现代体育运动散发出一种光辉,这使它在某些方面同古代世界的体育运动相似,尽管各有不同的历史根源。当代人在从事体育运动时确实并未成为一个古希腊人,但同时他也并非只是一个运动狂。在他从事运动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人:他身上紧裹着救生衣,处于连续不断的危险中,好像在从事一场真正的战争;这个人没有被那几乎无法忍受的命运所压垮,而是为了自己而奋力搏击,挺直身体投出他的长枪。
但是,即使体育运动给合理化的生活秩序设下了界限,仅仅通过体育,人还是不能赢得自由。仅仅通过保持身体的健康,仅仅通过在生命勇气上的升华,仅仅通过认真地“参加游戏”,他并不能够克服丧失他的自我的危险。
本文选自《时代的精神状态》(雅斯贝斯著,王德峰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年)